第四十三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春天到了，墙壁内的居民都熬过了这个冬天。

    许多人接受到了政府的帮助，领到了免费的土豆和番薯，作物的产量提高要归功于新的化肥配方，在12月的时候，伊恩和汉吉成功制造出了第一批化肥。

    他们制作的是对土豆和番薯特效的硫酸钾肥料，政府发动人力找到了钾盐矿石，再配以硫磺制作出来的硫酸反应，一步步制备出颗粒状的硫酸钾化肥。

    这套工艺在12月的时候才彻底成熟，虽然这种肥料对土质有害，但短时间内极大地提高了土豆和番薯的产量，长出来的土豆和番薯个个块头都大，才能撑过最寒冷的12月和1月。

    2月的气温稍有回暖了，政府按照原定的计划，开始分发钢铁制作的犁耙，在所有的城镇建造水车，为春耕做准备。

    虽然土地减少了，但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粮食已经不是问题。

    吃饱了饭，就该考虑些别的东西了。

    三月的第一天，希丝特丽雅出现在王都的街头，作为王女殿下，主持新年的第一次田地开垦。

    她戴着珠宝装饰的纯金皇冠，穿着丝绸裁剪的白色礼服，坐在敞篷马车上，和街道两旁的群众招手。

    她已经相当习惯这种场景，过去的几个月里，每个月她都会有那么几天出现在大众面前。

    身处灾难中的人民，需要一个崇拜对象，希丝特丽雅无论是形象还是身份，都适合来坐这个位置。

    不过她只是拥有名望，没有王的权力，在新政府成立之后，所有的政策，都是以议会的形式在推动了，伊恩也是议会的一员，不过他通常不出现在会议上，汉尼斯作为他的代言人替他出席。

    他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哪怕在新政府内，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

    事实上，最开始为希丝特丽雅造势的，就是他。

    他有意安排希丝特丽雅进入玻璃工厂，有意把宣布“玻璃温室”的机会交给她，之后顺理成章地传播一些消息，让希丝特丽雅成为人民心中的“偶像”。

    之所以这么做，他有自己的考量。

    现在的政府，主要的话语权掌握在驻屯兵团和调查兵团手里，虽然俘虏了原政府的高层贵族，但短时间内，没有精力对贵族的体制进行革新，所以剩余的话语权则是被少部分的领地贵族和富商瓜分。

    至于中央宪兵团，现如今已经解散了，所有的宪兵被打乱，平均地分配到调查兵团和驻屯兵团之中。

    伊恩在新政府当中，虽然有一席之地，但其实主要的决断还是由皮克西斯和埃尔文为代表的集团在决定，他只能给出一些建议，采不采纳，还得看那边接不接受。

    没办法，他当初加入调查兵团，相当于是一个人携资入伙，他的资产只有他脑袋里从明日香那里学到的知识，他不是军团的一员，没有自己的士兵和武力，其他人大多只把他当做一个神童看待。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希望的，是一个极度集中的政府，这个政府要以他为中心，要能迅速执行他的命令，不是那样就不行。

    打个比方，假如现在伊恩想要建设一个发电站，那么他需要走的流程很多，首先他要绘制出图纸，建造出一个小的模型，展示给汉吉看，等汉吉理解了发电站的用处后，汉吉就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电有什么作用呢？”

    伊恩就需要再拿出“电灯”、“电线”、“电机”一系列的东西，来说服汉吉，等汉吉被说服之后，他们要再重复一次，努力让议会通过这个方案。

    汉吉好歹是工程师，能理解的快速一些，但想让只会打架的军官明白这些就很麻烦了，他们不可能一点不过问伊恩，就按照图纸上的猛建，他们必须要提前了解到“发电站”的耗材、成本、作用、建好后的可能收入等等数据，才将通过这个方案。

    通过之后，也不是立刻执行，政府的财政收入，目前大多还是来自税收，有相当一部分由富商和罗赛之墙内的贵族资助，想要花钱，还得过问这些人。

    一层层下来，如果伊恩想要造一个“发电站”，从绘制图纸起，到正式动工，可能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甚至可能根本说不了那些人，因为他们没办法理解什么是“电”。

    这就是伊恩目前面对的困难，他的权力还不够大，还差的远。

    别人是很难理解他的，那些人不知道帕拉迪岛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可不只是区区的巨人。

    他们也不曾见过“现代社会”的风景，当你对着一个古人说飞机，说潜水艇，说火箭，他们只会当你在扯淡。

    玻璃大棚，还在这些人的理解范围内，所以方案很快通过，推动了建造，但要是想建立“发电站”，那就是难上加难了。

    为此，伊恩必须夺权，必须获得更多更大的权力。

    他需要的政府，是一个只要他下令，就会执行的政府。

    那个政府应该是这样的，当他上午拿出发电站的图纸，下午，就应该有工人开始动工，第二天一个全新的发电站就该建好了。

    效率、效率、还是效率！

    他不需要一个拖拖拉拉，推皮球的政府，他的决定不能被过问，当他提出来的时候，就必须立刻执行！

    为此，他才悄悄推动了希丝特丽雅的声望。

    因为希丝特丽雅和他是一伙的，是和他站在一方的人。

    希丝特丽雅是能够理解他的人，是愿意为他造“发电站”的一方。

    街上，希丝特丽雅微笑着和民众们招手，民众为她欢呼，喊她的名字。

    在伊恩看来，她就像是“戴安娜王妃”一样，她被王都的民众，还有所有在冬天时接受了补贴的民众深深地爱着。

    这正是伊恩想要看到的，从八月到次年的三月，已经过去了半年，他悄悄推动着这一切，让它慢慢发酵。

    差不多正午，希丝特丽雅巡游完毕，回到了住宅。

    她在王都有一个私人住宅，是原来假皇帝的住所，相当奢侈豪华。

    伊恩在用餐的房间等她，希丝特丽雅进门后，取下了沉重的皇冠，长出了一口气，一直对着大家笑，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长时间维持笑容让她的脸面部肌肉有些僵硬，但她看到伊恩后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她飞快地跑到了伊恩的身边：“伊恩，今天不去工作吗？”

    “嗯。”伊恩摸了摸她的头：“今天我休假。”

    除了伊恩以外，还有几个人，艾伦、阿尔敏和三笠，他们坐在座位上，等着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