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渤海高氏

    刘胤作为曾经的渤海太守，此刻跟着祁弘一起出兵。

    因为他性格豁达，善交豪杰，受到当地士人百姓的信赖。

    同时王浚也希望刘胤凭借对当地环境的熟悉，组织当地百姓尽可能的给与祁弘协助，帮助祁弘完成对冀州三郡的收复。

    所以，整个军队的后勤杂事交给刘胤来处理。

    只不过，刘胤看着鲜卑人每次回来，都能看到他们笑谈阔论，或说自己杀了多少的汉人，或是说自己劫掠了多少的财富。

    这都让刘胤心中怒火腾升。

    因为这渤海郡原本是他的治下，就算刘泰派遣军队占领了本地，但至少并没进行劫掠。

    然而现在明明是自己的军队夺回渤海郡，结果祁弘却放任鲜卑骑兵劫掠当地，这又让刘胤怎么忍耐。

    所以刘胤想到这里，不由来到主帅祁弘营帐，通禀后进入。

    “刘参军？您来寻我所为何事？可是后方粮草不济？”祁弘不由问道。

    刘胤此刻对祁弘恭敬道，“将军，近些日子以来，鲜卑骑兵多日以斩杀汉人，劫掠无辜取乐，还请将军对鲜卑多多节制。

    这渤海郡乃我大晋之地，不是鲜卑的猎场，当地百姓是我们大晋百姓，不是鲜卑猎物啊！”

    听到这话，祁弘略带着几分意外的看了一眼刘胤，不由微微眯眼，道，“此事某知晓了，定会对鲜卑骑兵有所节制，还请刘参军不需挂怀，为大军安顿好后勤才是。”

    刘胤见到祁弘答应了下来，不由松了一口气，便对祁弘行礼后告辞了。

    “迂腐之辈。”祁弘看着刘胤离开，不由感叹一句。

    自古以来，打仗必然屠城这是规矩，更不要说鲜卑虽然出去劫掠，但至少每次回来该给自己的那一份都会乖乖的交上，尤其是粮食，更以最快的方式从周围获取。

    祁弘看了看这南皮城的整个防御设施，祁弘非常清楚，这场战争怕是有得打了。

    自己这时候能多从民间劫掠一口粮食，那将来自己便是能多坚持一分，对方战争潜力则能削弱一分。

    正如此，这种弱敌而强己的事，自己为什么不做。

    所以祁弘不但没怪罪鲜卑骑兵，反而亲自过去对鲜卑骑兵的赞扬。

    只不过，祁弘进入到鲜卑骑兵的营帐时，却发现今日受伤的鲜卑骑兵颇多。

    祁弘有些不解的对着鲜卑骑兵统帅段疾六眷发出疑问：“今日为何伤兵如此之多？”

    段疾六眷有些咬牙切齿，却又有些羞耻道：“都怪这冀州百姓狡猾，挖了不少可陷马腿的坑洞陷阱。

    这些陷马洞被雪覆盖，我等骑兵奔跑之时一时不察，若踩中了这些陷马坑洞，轻则马匹段腿，重则连好儿郎们都会摔出个好歹来！”

    祁弘听到了这话，神色不由稍稍严肃，他却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些冀州本地百姓，便已想到这样反制鲜卑骑兵的方法。

    更重要得是，祁弘害怕这样的办法被刘泰所发现，只是零星的百姓发现，这不算什么。

    但要这种方法被刘泰所发现，那以后自己骑兵还能不能在北方大地上驰骋了！

    祁弘想到了这里，却是一脸平静道：

    “若百姓们乖乖上交粮食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还敢阴谋暗害我大晋王师。

    段将军如今这土地上的陷马坑洞都还只零星出现，您也不想要以后遍地都是吧。

    若如此，那纵横驰骋的鲜卑骑兵，以后在这北方土地寸步难行了！”

    段疾六眷听到这话，脸色不由变了变，因为这件事情他从来没想到过。

    但现在段疾六眷听到了祁弘的话，顿时明白了这陷马坑所带来的凶险。

    原本段疾六眷只以为鲜卑战士被这陷马坑洞绊了一跤，但现在经过祁弘这般一说，段疾六眷陡然发现，这东西是天下马匹的克星。

    若这东西传出去，那岂不是会让自己这勇战无双的骑兵吃上大亏。

    要知道自己这鲜卑一族，可是要靠着骑兵才能立足于世的啊。

    一想到了这里，段疾六眷对祁弘道，“我定然不会让这样恶毒的方法流传出去，凡会用这技巧的村落，都莫要想着逃过我鲜卑骑兵的弯刀！”

    祁弘听到段疾六眷的话倒是满意点点头，更对着段疾六眷勉励了几句，表示赞扬。

    对祁弘来说，挑起段疾六眷对汉人的仇恨只会让段疾六眷更尽心尽力。

    同时汉人若反击，那段疾六眷的鲜卑骑兵也首当其冲成为汉人的靶子。

    那自己说不定靠段疾六眷的鲜卑骑兵，能制造出次击溃对方大军的机会！

    同时也让自己在打造攻城武器的阶段，让鲜卑骑兵替自己试试，刘泰在这冀州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防御体系。

    若这防御体系被鲜卑骑兵破坏得干净，那自己进攻起南皮城来，也能更加放手一搏。

    若是这鲜卑骑兵被反杀了，反正损失的是鲜卑骑兵，自己又不心疼。

    而鲜卑骑兵作为这时代最顶尖的兵种之一，当他们真认定了冀州的百姓是敌人后，他们彻底放开了刀锋。

    除非是有着厚实的城墙守护，鲜卑骑兵攻不下，但一些小村子，只要被鲜卑骑兵攻破，普通的村民根本就难逃活口，一时间，整个渤海郡血流漂杵。

    这时候，赵安作为援军先锋，已经先行一步来到冀州，很快便见到渤海郡周边一个个哪怕是有着围墙的村子也被鲜卑骑兵攻破后，惨绝人寰的景象。

    赵安神色严峻，说实话这种事情自己跟着王浚做土匪时，自己也不是没有干过。

    但自从跟了刘泰，天天讲《汉书》，讲纪律，更定时去帮助百姓后，赵安感觉自己那种看淡生死的心，在面对那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腼腆着给自己端茶送水的百姓时，多少会有几分的心软。

    毕竟自己是一个汉人啊，而这些百姓一样也是汉人啊！

    此刻，赵安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构筑的那个灭晋复汉的理想第一次受到了挑衅。

    毕竟就算王弥，更多的也只裹挟着整个村子跟自己一起去下个地方劫掠，而不是畜生的真的屠杀掉整个村子的百姓啊！

    “将军，您看那边，有烟火！”一名将士指着不远处的烟火不由道。

    “过去看看！”赵安没有什么犹豫，马上便是带着士卒向着那边赶过去。

    不过，虽然赶路召集，赵安还是拿出了褚翜交给自己的陷马坑洞的地图看了看。

    确保这一路没有什么陷马坑，然后便指挥大军向着来的方向前进。

    当然，就算骑兵这时候也是在马匹下面跟着全军走，骑马是不可能骑马的。

    虽然骑兵拥有马匹，但通常情况下，骑兵可没骑马的待遇，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走路，从而尽可能的保证马匹的体力，只有真到了战场这才让骑兵骑马作战的。

    如果对很多军队来说马匹只是代步工具，下了马匹再结阵作战的方式叫做骑马步兵。

    那刘泰的骑兵，因为马匹缺少，所以在能不消耗马匹体力就不消耗马匹体力的情况下，倒有几分能叫做走地骑兵，不过刘泰的军队最重视长跑，行军速度不慢也就是了。

    此刻赵安带着军队来到了战场，却见到鲜卑骑兵正攻破了一处坞堡。

    而鲜卑骑兵已经冲入到坞堡内大肆屠戮，赵安没片刻迟疑，对麾下士卒道：

    “如今敌人屠戮我大汉国民，我等报效大汉，正在此时！杀！”

    随着赵安的命令，麾下骑兵马上爬上马背真的进入作战，却是顾不得爱惜战马了。

    骑兵们跟着赵安冲到坞堡里面，因为鲜卑士卒与汉人百姓的衣着外貌截然不同，战士们更放开了手脚肆意屠戮！

    这时候的鲜卑军队也没想到，会遭遇到汉人军队，此刻一时不察陷入到两面夹击中，整个军心大乱。

    不过，在这里面出现了一员鲜卑猛将，勇武了得，虽然陡然被袭击，却也不见慌乱，被他重新组织了小股鲜卑部队，以他为锋冲了出去！

    赵安见到这一幕，连忙弯弓搭箭，迅疾长箭如流星，一声看箭更后来。

    不过，这人果断判断出长箭轨迹，手中长枪抵挡在了自己的咽喉，虽然铿锵一声响，手中长枪不由震动，但到底抵挡下了，回头看了一眼赵安，不见马匹停留。

    鲜卑人很快便是吹响了收兵号角，指挥鲜卑骑兵撤退。

    这时候鲜卑军军阵已散，他们的统帅很有自知之明，可没有在战争中把他们全部聚拢起来的能力，只能先行撤退再说，能够撤退多少就各凭本事了，反正是骑兵，进退自如。

    见贼首已跑，赵安也没去追的意思，而协助坞堡处理进入坞堡内的鲜卑骑兵。

    “我乃东莱郡公麾下赵安，这坞堡内可有管事的堡主！”赵安不由说道。

    “我乃渤海高瞻，代表渤海高氏谢将军救我全族之恩！”

    这时候一个身高八尺二寸左右的英俊男子快步走出来，身上更是不可避免的沾染血渍，连忙对着赵安行礼感谢。

    赵安看着高瞻道：“如今这渤海郡受到王浚进攻，鲜卑肆虐，渤海已成凶地。

    你家坞堡被破，快转移族人前往平原或者乐陵，当然若愿意，过了黄河前往青州也可以。

    我会留下士卒，协助你全族撤离的。”

    这些百姓故土难离，只要村子修筑起城墙的，刘泰想要强迁也不好强迁，对他们硬是要留下来防守村子，刘泰也不会勉强。

    要是村子被攻破了，那只要还有人口留下来的，刘泰都会尽可能把他们收拢到附近郡县。

    当然如果送到临淄来，刘泰也很乐意，毕竟现在修筑广固城还需要人手啊！

    此刻，高瞻听到赵安的话，不由热泪盈眶，说实话，这个讲道理的将军他就没遇到过。

    本来永嘉之乱后，高瞻逃出洛阳，第一时间想协助族人迁徙到王浚麾下，从而求得庇护。

    但他往回赶的时候，路上先遇到石勒过境，为避免被抓了当做食物，只能先到山里先避避。

    等了一段时间后出来，在半路准备渡黄河时又遇上瘟疫，还好被刘泰派遣出料的医疗营所救。

    不过高瞻倒也没有要出仕刘泰的想法，而是先赶回自己的宗族再说。

    赶回来后，原本高瞻想着逃到王浚麾下避难，不过没想到，渤海已经被刘泰夺下。

    褚翜更在这里颁布府兵制与均田令，家族之人多少也有参与其中。

    毕竟在褚翜的分配下，士族只要参军也是给土地的，而高氏族人又不全是嫡系，还有一些落魄的。

    他们看着这些田地又怎么可能不要，或多或少也有不少族人加入府兵中。

    正如此，这时的高瞻想带着族人跑到王浚手下的想法不由破碎了。

    这让高瞻看着是又气又急，毕竟冀州在北方必然是四战之地，渤海郡更是首当其冲，结果自己的族人们还短视的看着手中的田地根本就不想逃。

    这时候，王浚麾下的祁弘杀了过来，最重要得是里面还有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刘胤。

    原本高瞻思索着自己应该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去见一见刘胤，跟刘胤搭上线来。

    也不是高瞻不看好刘泰，而是刘泰的统治对于麾下士族相当苛刻。

    更听说刘泰重用苟纯，以苛政对付士族，高瞻看看自己这成分在刘泰手下实在没前途，还是跳槽去晋廷吧！

    结果便有鲜卑人冲破自己家族的坞堡，更对自己族人挥舞屠刀，就连自己叔父高隐也死在这次的争斗中，这不免让自己想要投靠王浚的想法彻底破碎。

    如此族仇家恨，自己定然要教祁弘与鲜卑族覆灭，才能够消弭啊！

    “启禀将军，高氏一族愿意听从将军安排。

    我高氏在渤海薄有声名，若将军在渤海郡内驰骋，周边豪族会给渤海高氏几分薄面。

    所以某高瞻厚颜恳求在将军身边做个主薄，为我高氏族人报这血海深仇！”

    此刻的高瞻见到了赵安，既有几分真诚，又有几分懊悔，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

    “哦？你家是此地郡望？如此甚好，便于我同行吧！”赵安点点头对高瞻道。

    还欠九章，做个记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