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真心和谎言

    按灰宝宝的说法，那一百多只狐妖被她遣散去了全国各个省份，虽说她已经下了死命令，可狐妖吸食精气这种事多半还是难以控制。

    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重新集合，一网打尽！

    “你需要多久才能将他们重新集合？”

    “三个月……两个月？不，一个月，只要山人你给我一个月！”

    “我怎么相信你不会乘机逃走？”

    “这是我的狼尾，对于山人你来说，拿着它可以随时取我性命！”

    在灰宝宝亲手将尾巴硬生生割下后，汤依终于是放她离去。

    望着地上血淋淋灰狼尾巴，封远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头狼妖果然比汤依以往遇见的都难应付，表面怯弱，却又无比果断狠辣，为活下去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她从没想过把自己活下去的希望寄托于汤依法外开恩，而是时时刻刻想着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从跟踪封远上门到“断尾”明志，她近乎完美拿捏了汤依心理以及底线，从而上演这一出逃生大戏。

    至于这一個月内她到底会作何打算，封远也越来越有兴趣。

    收起尾巴，汤依擦去地上血迹，随即来到桌前收拾起碗筷，重新代入贤妻良母“封太太”的角色。

    “封远，如果你在她公司上班的话，可以帮我盯着她点吗？”

    【再把他牵扯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或许有些话得和他说明白。】

    灰宝宝是汤依人生中放走的第一只妖孽，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更让她在乎的是封远对于灰宝宝表现出来的态度。

    明明今天面试时他就遇见了狼妖，可回家后却没有透露半点消息，要不是灰宝宝自己送上门，男人还不知道会瞒她多久。

    “放心，你我都能应付，何况她。”

    封远信心十足，过去帮汤依搭把手，顺带将话题转移开：“要不明天我还是找个保姆吧。”

    汤依瘪瘪嘴：“怎么，嫌弃我做饭难吃？”

    封远摇头道：“真心话，你手艺比我预想中好得多，没看刚才朵朵吃得多香吗，只是……”

    “没必要。”

    汤依出言打断封远，脸上露出一抹温婉微笑：“封远，你知道为什么过去十几年我都在跑龙套吗？”

    她长呼一口气，开始缓缓叙述：“我下山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四处流浪的状态，饿红眼了甚至萌生过些不法念头，要不是师傅遗训，我怕是早上了在通缉名单。

    直至某天去到一处影视基地，被某剧组拉去当乞丐龙套，吃上了盒饭，也拿到了我下山后的第一笔薪水。

    后来我就在那地方常驻了下来，刚开始因为我长得漂亮，来找我客串的不少，甚至还有提出让我演角的。但渐渐发现我是个不好惹的刺头后，他们也就不再搭理我。

    我倒无所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演一演龙套也挺好的，体验不同角色不同人生。本着干一行爱一行，我甚至还潜心研究了起来。

    可刚才你进门时喊我一句封太太后，我忽觉得过去演的每个角色都像是虚妄……”

    说到这汤依停顿许久，最后柔声询问。

    “封远……我这次不是在演戏吧？”

    封远感觉到一丝压抑，试图轻松道：“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封远，除了不可说的师门辛秘外，我能告诉你的都已经都告诉你了……我不求你对我毫无保留，只是不想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刀架到伱脖子上。”

    一番话说罢，封远未听见半点心声，说明这是汤依掏心窝子跟他说的话。

    真诚的杀伤力远比谎言强上一万倍。

    “我去洗碗。”

    收起碗筷走进厨房，汤依没再多言，继续享受起封太太这一身份带给她的满足感。

    封远正准备跟进去哄哄她，忽见封朵急匆匆地跑下楼来。

    “哥，不好了，姐姐她又咳血了……”

    封远再顾不得其它，以最快速度冲上二楼打开封昭房门，刚洗完澡的封昭躺在床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被褥上染着点点猩红。

    “小昭？”

    封远坐到床边，封昭也顺势倒入他怀中，任由封远搂着。

    “要不去医院看看？”

    封昭摇摇头：“不用了哥，我这病又不是没去医院看过……”

    “那明天你请个假，在家里休息几天再说。”

    “我先跟辅导员说说……”

    封昭拿起手机，一边发送信息一边抱怨起自己：“对不起啊哥，都怪我自己心里没数，这副身子还要熬夜通宵，还害你担心。”

    要说这世界上最了解封远，封昭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说她是封远肚子里的蛔虫都不为过，事事一猜一个准，绝对的懂远大师！

    封远是这么觉着没错，不过他自己说出来，和听封昭主动承认感受完全不同。

    “少说点话，知道错就行。以后自己多注意，哥又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封远拿起纸巾给封昭擦拭着粉唇上的血迹，语气愈发柔和。

    见封远态度舒缓，封昭赶忙趁胜追击，环抱住封远腰部撒娇道:“哥……你怎么现在就开始担心起妹妹赖你一辈子，想和嫂子过二人世界了？”

    封远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封昭这话，只能抬手揉揉她脑袋，转而道：“请假请到了吗，明天我领你出去逛逛？”

    封昭期待问：“就我们俩吗？”

    “朵朵要上学就算了，你嫂子总不能把她一个人扔家里吧。”

    “哦……也是。”

    封昭极力掩饰住自己的失落，从封远怀里挣脱出来，指了指书柜上的吹风机：“哥你拿给我吹吹头发吧，我打算睡了。”

    封远将吹风机拿到手中，示意封昭转过身去。

    “我来帮你。”

    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伴随暖风，封远轻轻揉动起封昭那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细细一观察才发现自己妹妹头发都已经过了腰线。

    封远笑问：“头发都这么长了吗？”

    封昭反问：“哥你多久没给我吹过头发了？”

    “得有五六年了吧，妈让你初中去外地读书后就没有过了。”

    “哥我只跟你说啊，你可别告诉妈，我当年其实挺不想去外地，留在老家多自在啊。”

    “我知道，不过当时你得学琴，没办法的事。”

    “我就是因为不想学琴才不想去外地。”

    ……

    兄妹二人对话忽的陷入沉默，封远一言不发地晃动着吹风机，脑海中又一次闪过封昭朝他苦苦哀求的画面，动作随之轻缓。

    自家妹妹从小到大拘束太多，选择太少，唯一的享受只有溢出的物质，昨天还被自己剥夺了。

    “小昭，明儿我就把你信用卡恢复，但你自己一定得有分寸！”

    封远终究是心软了。

    “嗯……”

    封昭应答上一声，背对封远的她嘴角微微上扬。

    懂远大师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