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 功过相抵

    雷兽有着清晰的图鉴帮助自己认知它的一切，至于赤红色的巨兽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感知来判断。

    与雷兽这种只需要付出足够生物质就可以量产的巨兽不同，赤红色的巨兽给白厄的感觉更像是难以大批量制造的特殊物种。

    在自己与赤红色巨兽的短暂对峙中，即便是驾驶机甲与之对战的白厄也没发现任何能够击杀甚至击败对手的方法。

    在自己掌握可以将自身的那些大幅度增幅战力的能力运用到机甲上的技能之前，哪怕是操纵着如今军队里号称是人类最强战争武器的武装机甲，白厄也没有半点单对单拿下对手的信心。

    爆率的字幕也佐证了这一点，就像是当初遇到主宰一般，看到那三只“守卫”的时候，所看到的爆率字幕就只是一片“？？？”。

    雷兽还可以说是量变带来的质变，身上唯一展现出来的高强度物质就是其所发射出来的两枚炮弹其中之一的高浓缩种子，而且其行动缓慢下肢脆弱的弱点极其致命；可赤红色的巨兽则玩玩全全就是全身都没有弱点的完美造物。

    这种强度的巨兽要是能够随意制造，白厄想不到这颗星球上还有什么是虫子需要忌惮的。

    而最让白厄坚信的，则是那个来自于虫巢节点网络宏大到可怖的指挥声——和上次主宰出现时如出一辙。

    那个声音是否就意味着是主宰的意识？或者是……足以指挥主宰的更高级虫巢意志？

    虫族内部分工明确，几乎没有延迟的命令在节点网络内快速传播，下级虫子谨听上一级虫子的命令，极少会有高级的虫子跨级指挥，这意味着更多的消耗。

    而能够被那个宏大意志所直接指挥的存在，又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量产型物种？

    对方撤退的行为本身，也意味着对方不愿意轻易失去这种特殊的存在。

    没有类似于主宰的那种大规模控场能力，落单的巨兽落入到解决完了普通虫潮的人类军阵中，也同样难逃一死。

    相较于雷兽，“守卫”才是更加特殊的存在。

    面对提出自己意见的白厄，海伦眼神轻轻凝起，短暂端详后，忽而展颜一笑，“你和我来。”

    说着又转身看向一直跟在身侧的维斯林，“元帅，麻烦你们了，你们提供的资料我已经了解接收，接下来的工作我会自己完成，尽可能快地为你们提供和巨兽有关的细致信息。”

    “跟我来。”转身在前带路，白厄在背后请示性地看向了维斯林。

    只见他随意的摆了摆手，用口型示意，“去吧去吧。”

    科研院的院士要人，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配合研究，别提一个小小的机战小队队长了。

    待那位气场凌厉的院士踏着“咯哒咯哒”的小高跟脚步声走远，整个会议室内的大部分军官这才无形中吐了一口气。

    “呼~这娘们挺吓人的。”

    “废话！人家能在科研院那种地方混成院士，见过的血不比咱们少。”

    短暂的放松过后，维斯林再次站上台前。

    他深知科研院的行事风格，所以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要求所有人汇总出了有关于新型巨兽的全部信息，甚至没能来得及总结此次战役中他们人类一方在战斗中的各部门表现。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这才是驭人必须要有的手段。

    敲了敲台面，维斯林目光缓缓扫视一圈，才淡淡地开口说道：“开始吧……”

    “是！”率队出征的总指挥官站起身来，沉稳出声，“有关于此次战役……”

    ……

    战役的过程陈述冗长而无趣，说的都是一些常规性的战术与平平无奇的牺牲数字，维斯林听的直向打瞌睡。

    待总指挥官的声音停下了半响，维斯林才猛然反应过来，“说完了……说完了……其他人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么？”

    “有！”一个和总指挥官坐的相距不远的军官猛然起身，“总指挥官漏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本次战役中，有一个重要位置的战士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以至于差点害的这次战役彻底失败，不知道为什么总指挥官只字不提？”

    总指挥官面无表情，平静回道：“个人的发挥表现与整场战役的成败关系不大，战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发挥出色而成功，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发挥失常而失败。具体编制内的职责由每个编制的直属上级负责，不会由我在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

    “可如果这个人带领的编制是我们至关重要的机战小队呢？这是我们应对高级虫族的一把尖刀，却差点被他带入深渊！”

    于是顿时引起一片不知情军官的喧哗。

    战场抗令，可是军队大忌。

    维斯林眼睛一眯，原本满不在乎只想着息事宁人的心思也悄然散去，“具体怎么回事？”

    “报告元帅！”那军官双腿一并，猛然行礼，才开始陈述，“在本次战役中，身为机战小队队长的白厄白队长临战之时不遵军令，擅自行动。不但无视长官的命令，甚至扭曲军令诱骗手下小队成员，以致于整个战局一度陷于最危险的境地！”

    “你TM放屁！”当即就有脾气火爆的一个军官猛然站起身来，向着这个陈述军官怒目而视，“战局危险不危险和白厄的私自行动有什么关系？！没有他的冒险行动，咱们这次战役早他娘的灰溜溜败退了，还能轮得到你在这大放厥词？”

    做出陈述的军官凝视着这出头的军官，眼神奇怪，“格莱斯顿，如果我没记错他可是直接违抗了你的命令……你没事吧？”

    “我有事？你才有事呢！没有这次白队长的力挽狂澜，咱们拿什么干掉那几只新出现的巨兽？刚才海伦院士出声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回答？就你说，整个军营里你能找到谁能在那三只‘守卫’抵达之前干掉‘雷兽’？有雷兽在那一直远程轰炸，咱们拿什么赢下这场战役？这样的机师你给我找一对出来！”

    他是脾气暴，大局观不够。

    但那又怎么样？

    当时确实因为手底下的兵不听指挥而一时上头，回来的这段路上在总指挥官的提点下，他也看清了这次战役的成败关键——

    还就真是因为白队长的出色发挥，才硬生生打赢了这场本该失败的战役。

    手底下有这样的兵，虽然刺头了一点，但多争气啊？容得到你一个外人唧唧歪歪？

    “……”被怼了一脸的军官讷了一讷，转头就咬着一点不放，“不论如何，战场上抗令这回事，他是怎么也洗不掉的。”

    “这叫根据战局做出的临场决断！”忽而更远一些的地方有个声音冷不丁蹦了出来，“你要是能上前线斩杀一头雷兽，回头我就去你手下当你的亲卫队，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卡洛斯！”被怼军官怒视着说话的角落，发现眼神攻击毫无效果后，转头又看向了与卡洛斯一边泾渭分明的另一个方向，“汉密尔顿，你觉得呢？”

    只要是卡洛斯支持的事情，汉密尔顿就一定会反对。

    多少得给自己拉个得力的盟友来……

    像是在打瞌睡似的汉密尔顿眉毛一挑，“如果我没记错机甲连应该属于我管？我都没说话，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被冲了一句的军官也不以为意，汉密尔顿就是这么一个人，不识好赖的，只是不依不挠地追问，“好！你说，这是不是违抗军令的大过？他还是承担重要位置的机战小队队长，这可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汉密尔顿眼皮子一翻，“抗令为过，斩首有功。有过就要罚，有功就要赏。回头我罚他一个早上不许训练，赏他晚上多加一顿餐，然后功过相抵，这事就算过去了。”

    “……”

    那军官微微一窒，这算什么奖惩？

    目光微微扫视，发现场上还有一片不吭声的“势力”，于是像是找到了救星。

    “德瓦……”

    “他打得好……”

    “……”

    于是这军官只能看向了拥有足够话语权可以最后定性此次事件的军区元帅，“维斯林元帅……”

    “好了好了……”维斯林止不住地想打哈欠，大晚上地把自己从床上叫醒，好不容易应付走了科研院的人还让不让人睡了？

    “就按照汉密尔顿说的办吧，这是人家的人管你什么事？”

    “刚才他甚至公然质疑战术部对于新物种的命名！”

    “这事最后还得科研部拍板，我们说的都不算。”维斯林浑然没当回事，打脸打的也不是自己。

    “可我们的总指挥官有意隐瞒包庇……”

    “都功过相抵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哈欠~”

    “啪！”在海伦带着白厄走后关闭的大门猛然推开，同样穿着白大褂的海伦助手快步跑了进来，“院士说了，白队长此次立了大功！没有过。”

    “……”

    怎么都在和我作对？

    我就是想参总指挥一本，我有什么错？

    那军官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到了世界对他的深深恶意。

    ‘不对！’眩晕中的军官找到了机会。

    风头有变，迎风转舵。

    “对对对！有大功！总指挥刻意打压！”

    “……”

    人呢？

    歪？人呢？别走啊！

    ……

    单独的私密房间中，海伦凝视着眼前的战士，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意，“你觉得‘守卫’更加重要？”

    “是更加稀有，相较而言，雷兽更加重要，那才是我们的军队更加直观需要面对的对手。守卫只为守护一些重要单位而出现，寻常战场应该见不到它们的身影。”私底下面对海伦，白厄更愿意表达一些自己的观点，这是他少数能够没什么太大风险接触到城市上层阶级的机会。

    “那为什么会被你们见到？”海伦眯着眼睛，想要听听眼前这位战士的想法，“如果雷兽不算稀有，又怎么会有护卫守护？”

    “可能……只是给我们看的？”白厄小心地抛出自己的观点。

    此前最后一次面对海伦时他就已经不是一个完全刻板的形象了，现在再用那种形象显然有点自欺欺人。

    而且他也是真切地想要知道人类对此有没有了解。

    无论是沙虫还是这次新出现的雷兽和守卫，白厄从虫子这种异常的暴露行为中，总是能够嗅到更多的奇怪信息。

    它们的暴露时机都太奇怪了，明明在更加决定性的战场上出现才更有战略价值，却总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场合就出现在人类的视野当中。

    是人类的侦察能力无孔不入？

    那为什么对于“主宰”的存在毫无准备？

    或者说，这就是虫子故意透露给人类的信息。

    “想想……我们会做些什么？”

    海伦随手翻着自己手里被打印出来的资料，随口说着，“无论是雷兽还是守卫，都可以轻易击溃我们现如今机甲的装甲，八元合金已经不足以支撑当下最高强度的战斗，研制出稳定出产更高级的十六元合金的方法迫在眉睫。同时虫族高端虫子都拥有这种程度的防御，那么……主宰呢？想要彻底击败虫族，眼下的武器都不足以支撑。”

    应对手段很简单——就是攀科技。

    ‘这就是虫子想要的？’

    简单直接的念头在心头升起。

    ‘它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早就有这个猜测了……”海伦低垂着眼睑，“事实上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虫子有不止一次的机会可以彻底吞没我们，但总是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而没有成功。是刻意饶过还是能力不足一直无法定论，倒是最近这几次……意图明显了很多。”

    “所以……”

    “所以还能怎么着？”海伦有些无奈地一笑，“因为虫子希望我们攀科技，所以我们就不攀科技了？”

    “……”

    “所以我们的研究从来都抛开了这种可能性不谈，心里知道就行了。你们……你这次拿回来的战利品用处很大，我马上就要进行分析，你要看看么？”

    “看。”

    当然看。

    自己巨兽图鉴里面的具体数据还没有派上用场呢。

    刚才人多，他没办法展示。

    单独相处的时候，总有机会展示自己的作用。

    而且……刚刚海伦是不是说了十六元合金？那可是自己机甲改造方案所需要的核心科技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