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我或他

    张秋竭尽全力地，将杨洋口中的安眠药抠出，那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仿佛赋予了她无尽的勇气和决心。

    她紧紧地将杨洋按在地上，使她动弹不得，直到将最后一颗药片也抠出。

    然而，当这一切结束后，张秋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瘫倒在地。

    而杨洋，在经历了刚才的挣扎之后，头发凌乱，眼中充满了绝望，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躺在地上。

    她们并肩而躺，或许从未设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长时间的沉默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声，过了许久，张秋才挣扎着坐起身来。她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躺倒的杨洋，眼眶开始发热。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秋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痛惜，“难道你真的宁愿死，也不愿意离开他吗？”

    “不是这样的。”杨洋无力地摇了摇头，“嫂子，你刚才其实不应该救我，因为我可能会因此而恨你。”

    “为什么？”张秋震惊地看着她，难以置信自己的善意竟会换来怨恨。

    然而，杨洋却有着自己的理由：“这些安眠药，我一直带在身上，就是为了防止有一天老陈出事，而我被卷入其中。”

    她疲惫地说着，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深深的无奈，“我知道，我和他早已紧密相连，如果他出了问题，我必定无法逃脱。”

    “但我无法接受自己被关进监狱。”杨洋的声音逐渐变得声嘶力竭，“我无法想象自己每天被关在那种肮脏恶臭的房间里，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死亡对我来说都会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听着杨洋的话，张秋心中五味杂陈。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杨洋会选择这样极端的方式。

    “连我都知道，既然享受了那些，就要随时准备好承担结果。”张秋看着她，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杨洋却笑了，她看着撒在地面的安眠药：“这不就是我为自己准备的结果吗？我不但会接受这个结果，而且还会亲口吞下去。”

    张秋无言以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恍惚、迷惘、嘲笑与难以名状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备受煎熬。然而，在此刻她忽然觉得，如果杨洋就这样死去，反而让人感到惋惜。

    “那是因为我对你并没有造成真正的伤害。”杨洋依旧平躺在地上，她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中闪烁着绚烂的绮光，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书记当初的离开，原因并不在我。我既非他的初恋，也不会是他的终章。”杨洋的语气里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之所以会救我，肯定是因为这个原因。”杨洋的语气十分肯定，“如果你不信，你可以试试换个角度想。假如我是他第一个婚外恋的女人，你会想要杀掉我吗？”

    “会。”张秋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

    因为第一个与陈泽良发生婚外情的女人，无疑是这一切纷乱的源头。

    无论那件事的责任是否在那个女人身上，张秋都会坚守自己的立场，因为她深爱着陈泽良，深爱着他们的家庭。

    “好吧。”张秋长吁一声，仿佛找到了内心的答案。她试图将杨洋从地上拉起，但杨洋却婉拒了她的帮助。

    杨洋挣扎着缓缓起身，费力地挪动到沙发上坐下。“嫂子，看来你已经被我说服了。”

    张秋点点头，她确实无法否认杨洋所说的一切。

    看到这一幕，杨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所以嫂子，你现在应该明白，无论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按照你的意愿行事。”

    “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为难我。我知道你爱他，我也爱他。不仅仅是财产和权力，其实老陈这个人……他确实很有才华。”杨洋说着，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想当年，她是真的被陈泽良的才华所吸引，甚至愿意默默等待，等待他身边的其他女人一一离去。

    然而，随着他们二人的接触日益频繁，曾经的梦想也如泡沫般破灭。

    现实生活中充斥着金钱与诱惑，而陈泽良也为了这些疲于奔命，导致他们之间的感情逐渐淡化。陈泽良给她的安慰，也仅仅局限于工作和财富上。

    回想起那些过去的岁月，杨洋不禁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她紧紧握住张秋的手，开始讲述她对陈泽良的深入了解，以及他那些鲜为人知的故事。

    起初，张秋虽然愤怒不已，但随着杨洋的叙述逐渐深入，她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进去。

    在杨洋口中的陈泽良，仿佛是一个她从未真正了解过的陌生人。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杨洋的故事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断，直到张秋感到些许疲惫。

    “好了，我想我已经了解得足够多了。”张秋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莫名地浮现出笑容，“我真的没想到，咱们两个有一天竟然会成为朋友。”

    “嫂子，您是说愿意把我当作朋友？！”杨洋的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张秋则毫不犹豫地回答：“如果不是朋友，我不会听你说这么多。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一个不同以往的陈泽良。”

    话音刚落，张秋便站起身来：“今天是你改变了我的想法。这些钱你拿着，我并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不能要。”杨洋急忙摆手拒绝，“他已经给了我很多。”

    “不，这是我给你的。”张秋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拿着这些钱，做好你自己的工作。至于其他的事情，已经与你无关了。”

    杨洋低下头，不再言语。而张秋也不再纠缠，拿起自己的包走出了房间。

    她不知道杨洋之后会做什么，但她预感到，那个女孩至少不会再去寻短见。

    张秋其实并不确定自己的做法是否正确。今天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随心所欲，这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

    那种感觉对于张秋来说既陌生又熟悉，仿佛让她回忆起了与陈泽良结合之前的日子。

    自从与陈泽良在一起后，她的生活似乎就充满了限制。

    即使在他们关系尚好的时候，陈泽良也一直在克制自己，努力向外人展现出一个良好干部的形象。

    开始的时候，张秋愿意陪着他玩这场游戏，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游戏似乎变成了她的枷锁。

    陈泽良在要求她保持形象的同时，自己却放纵天性，无恶不作。

    回忆像潮水般涌来，狠狠拍击着张秋的心灵。她痛苦地颤抖着，直到走进家门的那一刻才恍然大悟——她似乎真的不应该配合钱宸去举报陈泽良。

    他所犯下的错误，难道仅仅依靠法律就能得到充分的惩罚吗？

    回想起这些年他所带给自己的折磨，再想起那些曾跟随在陈泽良身边的女人们，她们虽然令人痛恨，但难道她们不是受害者吗？

    事实上，所有和陈泽良有过关系的女人，都像今天见到的杨洋一样，既让人痛恨，又让人同情。

    作为同样身为女人的张秋，她更愿意尝试去理解她们。她们付出了自己的尊严和青春，最后难道还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吗？这样对待她们，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一连串的质疑在张秋心中回荡，就像一把把利刃，不断割裂她的心灵。在这血肉模糊的痛苦中，她终于找到了一个既能惩罚陈泽良，又能避免牵连到那些可怜女人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杀了他！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张秋的心中深深扎根，疯狂滋长，直到将她被割裂的心灵重新凝聚在一起，将所有的痛苦和愤怒再一次整合。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再仔细思考是否真的要这样做。然而，在经过几番深思熟虑后，她得出的答案仍然是那个。

    杀了他！

    ……

    第二天，在南仓市反贪局中，侦查一处处长张永旺刚与上级领导汇报完工作，正好在回办公室的路上遇见了二科长项东。两人迎面相遇。

    “处长！您好！”项东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张永旺也笑着回应：“你这是刚从办公室出来吗？”他扫了一眼项东手中的档案袋，“哪个案子有进展了？”

    “还没有。”项东顺其自然地回答道，“这些资料都与陈泽良一案相关，目前我们科室所掌握的证据尚不完备，在几个关键环节上都存在断点。”

    言及此处，项东不禁轻叹一声：“金小莲虽然知晓不少内情，但她的信息仍有局限性。若仅依赖她的证词，我们恐怕在短时间内难以取得显著进展。”

    听完项东的汇报，张永旺点了点头，递上一支香烟表示理解：“这确实是个棘手的案子，侦办难度不言而喻。但这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身为科长，要时常为同事们鼓劲，确保团队的士气不减。”

    “请领导放心。”项东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们科室的同事都是您一手培养出的精兵强将，无论遇到多大的挑战，都会坚守初心，不辱使命。”

    “很好。”张永旺满意地点了点头，借着点烟的间隙，他话锋一转，“现在你们手里不是还有钱镇长这条线吗？他难道没有提供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吗？”